上海曖昧掠影 ── 巴越風酒店

一踏進巴越風酒店,這片不留白的擺設讓人意外,
走道與牆之間的距離,好像算計過。
桌椅的距離太過剛好,好似一對曖昧不明的男女,
若胸與胸的相隔再縮短三公分,會天崩地裂。
飯店是旅人的碼頭,停泊時總期待要過分人性化,好像慵懶可以無忌地攤在大廳。前台登記完,我的公主病馬上發作,直到嚷嚷完為啥沒電梯的五十五秒後,雙腳已在連接到三樓的平台上。說也奇怪,就是那個頓時,我腦中滑現海明威,他那部《太陽照常升起》的內容。巴越風就好像我幻想中,傑克在潘普羅納下榻的樣子。一切就是,燈光昏暗地太有氣氛,踩在紫紅色絨布地毯上,半扶半靠地把行李一跛一跛的扛上樓,房間內迎接我的是格紋狀瓷磚,與明亮大徑相庭的昏懶慵暗,還有《美女與野獸》裡面會說話的傢俱。百般克制內心想大喊的穢詞,因為一回神,這裝潢還是令人陶醉。
如果能夠把上海酒店都比擬成人,那高級酒店就像是富二代,平價連鎖飯店可能是工具人,而巴越風絕對是妳不小心愛上的有婦之夫。
我待的時間不算長,兩晚而已。但這裡卻讓我想起有種偷情的男人,他們可以把女人管得很是服貼,卻又懂得分寸。多一毫少一分都不可,就像巴越風的裝潢,房間內,小巧卻復古的檯燈,雕花的窗戶,還有浴室內那穿越百年的洗手台,這些都像是用情用得恰當的中年男人,有品味地把玩生活。
位在太倉路上的巴越風酒店,貼擠在繁華的夜上海市中心,必須鑽進一條小巷,穿越一片樹蔭,然後在進入一席拱門,抵達。好像一個擅於偷情的男子,無法高調,卻又藏的恰好。一個拐彎,便得喘息。那些不可考的多情,在離開之後,又能瀟瀟灑灑回歸正軌。好像酒店之於旅人的存在。
上海還是一樣的紛擾,一樣的夜夜笙歌,彷彿這城市就是註定為了燈紅酒綠而打造,我待在酒店內的時間很短,短到我的記憶就停在那一晚Wasted後,一上床就昏厥。然後,對於重度睡眠障礙者而言,能一覺到天亮的飯店,就是好飯店。
撰文:朱仲文
圖片:巴越風酒店提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