細縫裡那既深又遠的光:攝影人阮偉明與書店人蔡瑞珊的深度對談

以建築及攝影聞名的阮偉明老師,和創辦青鳥書店的蔡瑞珊,在攝影展的作品裡面,感受到的是相同的意念,那是一種生命參與在自然及人文空間中,所感受到的能量。他們說,那是種態度。
知名的建築及攝影大師阮偉明,再次應《2020 SKM PHOTO新光三越國際攝影聯展》的邀請,在現場展出了自己不同時期的作品。十二幅作品共分為六組,六張建築與六張自然景觀,每組都有著其特別的相似之處。
「我想呈現光線的變化,與自然或是建物在空間中的關係。我一共去過三次羚羊峽谷,那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。光線從頂上進來,與峽谷沖刷及風蝕造成的地貌,共同形成極為特別的景致。」光的銳利、水的痕跡,光線與線條的組合,吸引了阮偉明多次造訪。
羚羊峽谷是在美國亞利桑納州的著名觀光勝地,每天僅有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時有光線能夠拍照,是攝影愛好者的最愛,但因為特殊地貌,攝影難度也很高。不過,高難度的攝影,並不是阮偉明所追求的目標。「攝影就是關於空間與光線,無論是自然景觀,或是人為的建物,又或是人在其中,那個互動在畫面中的微妙平衡,就是那決定的瞬間。」
見山不是山,嘗試追尋著光的蹤跡
建築大師Louis Kahn的金貝美術館(Kimbell Art Museum),呼應著阮偉明強調的自然光,捕捉到的是光線與拱門及後面牆上的線條,形成了精準的平衡。另外一張作品是東海大學路思義教堂的一隅,那是個帶著霧氣的夜間,阮偉明拍下的並非教堂全貌,而是光線與前後景所共同呈現的畫面。
「你看不到建築本體,也看不清楚光源在哪。那是我有次半夜跑去聽鐘聲時,所拍攝下的畫面。」這次展出的12件作品都是黑白的,阮偉明解釋說,他拍照時不看色彩,而是看明暗。
在欣賞作品及接受阮偉明老師導覽後,蔡瑞珊透露說,座落在華山1914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的第一間青鳥書店,有著一扇別緻的三角窗,每次銳利的光線灑進來,格外讓人感受到自然與人為建物共築的美妙。而光線透過三角窗落下的位置,所擺放的正是阮偉明老師的書。「就像是看作品時需要導覽,青鳥書店的空間,以及所選擇的書籍,配合著空間而規劃的動線,就像是在接受著導覽,來接觸每一次所策劃的主題。」
自然與人文同享的能量,物件與空間共同的對話
每一間青鳥書店,在選擇位置時,蔡瑞珊刻意找有著歷史意義的地點。無論是據點或是住所,都需要人的進入,才變成有溫度、有意義的空間。「看到阮老師的作品,無論是人的背影或影子,恰好的成為空間中的一部份,也成為作品的一部份。青鳥書店亦是如此,每一次的安排與設計,每場講座的策劃,每一本選書,都是需要人,走進這個空間中,才開始產生意義,也發生自己的故事。」
有著40年太極拳經驗的阮偉明老師,指出物體與空間的關係,有動也有靜,自然界有著各種能量,可以感受到氣的凝結。「能量是流動著的,或許看不到,但可以感受得到。我拍照時最在意的兩個關鍵是什麼?一是空間,另外就是寧靜。」
蔡瑞珊覺得在欣賞阮偉明老師作品時,有些讓她感受到如中國水墨畫的人文情懷,有些卻在寧靜中有著股說不出來的能量。
閱讀,也是透過視覺,而將訊息帶到自己心靈的過程。攝影,是創作者體驗過程的記錄,讓觀賞者同樣透過視覺,感受到作品所帶著的能量。「視覺是五感中最直覺的,也是最快速產生印象的感官,也是感受世界最初的記憶。換個方式來說,很多人也在用眼睛,用最本能的方式在『讀』世界。」
無論做什麼事,態度是最重要的
在許多創作中,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作者的主觀意識,這是個很有意思的拿捏。「我拍的畫面裡面,如果有人,就絕對不會是正面,也不會佔據太多畫面。理由很簡單,我不是人像攝影師;再者,任何人都可以是這個畫面的一部份。」
因此對阮偉明老師來說,主觀意識不見得是好的溝通方式。但他也補充說,有些創作就是需要強烈的主觀意念,才能將作品完整呈現出來。
蔡瑞珊也提到,經營青鳥書店,同樣不能用太重的主觀意識。「我們在每次主題收集書目時,秉持的是態度,而不是自我意識。我們並沒有規定客人一定要怎麼閱讀,或是按照我們的方式選書,不過透過安排與規劃,每個人可以有充裕的想像空間,自由地挑選有興趣的書籍。」
想像空間是曖昧的,而這個曖昧卻是有趣的。阮偉明透露曾經有位前輩說,好的木匠不太跟木匠聊天的,他會跟廚師、工匠或是其他行業的佼佼者交流,因為很多事情的邏輯是相通的。
海之為大能容百川,阮偉明老師的作品,與蔡瑞珊所主理的青鳥書店,在虛與實的之間、人與物(書)的關係、物件與空間的連結;因為存在,而產生的對話,即使用著不同的方式,卻同樣地帶給觀賞者無盡想像的樂趣。因為,他們在創作這件事上,用的是態度。
新光三越巡迴展
2/27(四)–3/11(三)台北信義新天地A9 9F
3/14(六)–3/25(三)台中中港店10F
3/28(六)–4/08(三)高雄左營店10F
※上述各店展覽最後一日僅開放至18:00。
詳情請上活動官網:https://pse.is/M822N
撰文:時髦宅男 攝影:SYH Image Studio